2010年9月30号,我终于出院了,卢主任叮嘱了一番事项,又开了一个月的药给我,这一遭住院花了母亲好几万块钱,好在国家政策好,能报销一些,所以整体上才花了四万左右。
母亲在我出院当天晚上就去上海了,她说我花了这么多钱,她要尽快赚回来,毕竟家里老老少少靠她养活,而我的父亲基本上算是全职奶爸,没有任何收入来源,连家里买米买油甚至他自己买烟都需要问母亲要钱。
我知道母亲也很苦,虽然我很想母亲再多陪我一会儿,但我并没有挽留,我就那样看着载上母亲离开的大巴车,难过了很久很久。
阿婆知道我出院的消息一早就在家门口盼着望着,只要有车子经过就拦住问车上的人,“你们看到我家沐沐了吗?我沐沐今天回家!”
一次次的盼望,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,最后阿婆干脆搬个板凳坐在门口守,连午饭都舍不得进厨房去煮,她就这样盼啊守啊,靠在椅子上陷入了迷糊的状态。
我是下午四点多才到家的,一下车大喊一声,“阿婆,我回来了!”
阿婆被我这么喊了一嗓,吓得一激灵,看了我后,开始以为是幻像,然后又揉了揉眼睛,一把将我抱在怀里,眼泪就不停的流着,“我的沐沐你怎么在医院这么久,阿婆天天担心得饭也吃不下,觉也不敢睡,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。还好,人没事就好,人没事就好!”
“阿婆,你不会是一直坐在门口等我吧!”我嘿嘿笑了笑挽着阿婆的胳膊,就这么轻轻一挽,便能感觉到阿婆瘦了很多,“阿婆,你中午不会也没吃饭吧?”
阿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没有说话,我知道阿婆肯定是没吃,于是我跟阿婆撒娇道,“阿婆,沐沐饿了,你煮点面条给我吃好不好?”
“好啊,好啊,我这就去煮,沐沐先等一下,马上就煮好!”阿婆答应得飞快,马上就喊父亲去开煤气罐,然后给我煮了满满的一碗面条,面条放了很多豆泡,我将那么大一碗面条分了两小碗,给阿婆一碗,然后将那些豆泡都挑出来,丢到了装剩饭剩菜的铁桶里。
我不想让阿婆知道我不能吃豆泡,更不想让阿婆知道其实她的沐沐并没有彻底恢复好,要跟病魔斗争很久很久。
她最心爱的沐沐甚至都有可能活不到二十五岁,我不敢去说这些,我知道如果我不吃掉这些豆泡,阿婆会担心我的,我自己身体情况又不能吃,所以就只能全部给丢掉。
“阿婆,你陪沐沐一起吃,沐沐刚从医院回来,阿婆如果能陪沐沐一起吃面条,沐沐就能把这一碗都全部吃掉!”
“好,好,好,阿婆陪你一起吃,阿婆陪沐沐一起吃!”阿婆笑呵呵的,看着我动了筷子她才动,果真阿婆一碗面条也吃个精光,而我也很是勉强的将面条给吃完了,毕竟三个来月没吃过东西,还真有点不适应。
刚吃完面条,母亲打过来电话,开始以为她是问我身体情况,谁知刚接起电话就听得母亲在电话里里大喊道,“沐沐,你现在去外婆家,外婆走路不小心摔破了头,出了很多血。我等下给你发来一个号码,你跟这个司机联系,带着外婆马上去医院。”
我挂掉电话又重新坐上车带着外婆去了中医院。
外婆的头顶破了一个很大的洞,缠着很多纱布,医生将外婆头顶的那一戳头发给剃光了,阿婆躺在病床上一直不停的哭着,口中声声得喊着疼。脑袋上的洞太大了,根本没办法缝合,只能先用棉花塞住达到止血的效果,然后开始挂消炎药水。
外婆疼得一晚上没睡,而我也守了整整一晚上,其实刚出院的我身子还是有点虚弱,但我也知道如今躺在病床上是我的外婆,是母亲最亲最爱之人,她孕育了母亲,而母亲孕育了我,不论如何我都该替母亲尽孝道。
外婆在医院住了小半月,我也守了小半月,就在外婆即将出院时,那个比我大几个月的舅舅从温州打工回来,要父亲去接他来医院,那会儿父亲有一个摩托车,便去接舅舅。
可谁知就在半路上,父亲被另外一辆桑纳塔给撞飞了,那一段路没有监控,是个死角,再加上又是晚上,对方的车开得飞快,父亲便将车子停在路边,谁知突然飞出去好远,而那辆桑纳塔不知去向,父亲的车子当场报废,而舅舅背部被重物所击,所幸并无大伤,只是父亲断了一条左腿。
有的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开玩笑,见不得你好,也许这都是上帝的考验,只有经过这一关关的考验,往后的日子才会甘甜。
父亲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,当时的父亲全身是血,带着氧气,我不敢去看,我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,不知道该做什么,我看着一群的医生护士将父亲围在中间,把父亲抬上担架,送入手术室。
母亲知道这个事儿后崩溃得大哭,舅舅看到我就说,“沐沐,对不起,是我的错,是我害了你父亲!”
其实我当时并不怪舅舅,我只是吓傻了,我很害怕,虽然父亲很严厉,从小到大他真的算不上是个好父亲,可那一刻血浓于水,我不想他死,我宁可死的是我。
“舅舅,你的伤如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