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南平在心里嘲笑她。
安若暝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说道:你有没有发现,现在的你,对我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了?
看吧,一步一步地,你终究还是接受了事实。
接受了我们早已成为一体,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事实。
二等舱的船票里包含了行李的寄运,吕致远的研究设备都在货舱,登陆之后会有专人寄送到新洲的研究院。他们需要自己随身携带的只有个人的行李。
卫南平没有什么随身的行李——当初逃离真一观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带,在申城陈家居住的那段日子,他吃陈家的用陈家的,也未曾置办过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和一无所有的他不同,作为首相的外孙,贵胄子弟,谢棠表面看上去节俭质朴,其实有整整六个随身的大手提箱,装满了个人物品。
最奇诡的是,这六大箱子的物品,居然每一件都有自己的用处。而且绝大部分的东西,谢棠每天都要使用。
经过一个月的同屋相处,他和谢棠已经渐渐熟悉了起来。见他对着六个手提箱犯难,面不改色地接过了三个,同时对着其他三个箱子施了一个小咒,让它们轻如羽毛。
谢棠不能使用他的力量,因此他不能施法让谢棠力大无穷,只能另辟蹊径,让那些箱子变得轻巧一些。
谢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提起轻飘飘的箱子,带他走到吕致远的身边。
除了他们这一队考察队以外,图南号上的大多数乘客都是淘金客和拓荒者。一百多年过去,还是有无数的中原人认为新洲是遍布黄金的野蛮之地,只要有一身的力气、一身的胆量,就能从这片荒芜中获得数不尽的财富和名望。
每年都会有许许多多的中原人怀抱着梦想跨海而来,希望能带着黄金回到中原,衣锦还乡。或是在新洲成家立业,坐拥土地。
梦想的滋味、希望的气息,让整个港口都弥漫着一种无限接近于梦幻的气氛。
吕致远站在码头上,四下眺望:“你们看见研究院接船的人了吗?”
登陆前夜,他已经通过无线电通知了研究院的同僚自己抵达码头的时间,按理来说,这时候已经有人在码头上等着接待自己了。
谢棠忙踮起脚来,手搭凉棚,四下张望:“这里人太多了,好像找不见……”
“在东南方向。”
卫南平道。
他手指着码头角落里一个举着大牌子、费力地踮脚站立的年轻人:“他来得太晚了,到不了前面,只能站在角落里,轻易看不见。”
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吕致远看见了那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。
对方生得并不高大,在人群里分外不显眼。加上站得靠后,即使是举着牌子,也很难发现。
他惊奇地看了卫南平一眼:“可以啊,卫大夫,眼神不错!”
卫南平笑道:“从小眼尖。”
吕致远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这就到了新洲了,往后几个月,我们这十几口人,就全拜托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