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常在心下因不甘、不解,甚为苦涩。可是她跟从前的戴佳氏等人比起来,她有一个与她们都不同的特质——她知道她自己是汉姓女,也同为内务府旗下的包衣出身,母家祖上更也是沈阳人,所以她跟皇贵妃是有着太多的天然相似之处去的。
从前那些跟皇贵妃争宠的人里,几乎个个儿都是满洲世家的格格,自恃高贵,看不得皇贵妃以一个辛者库的汉姓女凌驾于她们去,故此个个儿都将皇贵妃看成眼中钉、肉中刺,不计手段,只想除之而后快。
故此永常在倒是与那些人都不同的。
此时皇贵妃已然是后宫之主,她不过是小小常在。故此无论从位分、年纪、阅历、人脉上来说,她都没有本事伤到皇贵妃一丝一毫去,故此她这会子想的倒不是如何能与皇贵妃争宠,而不过是想着如何能借助皇贵妃来分得皇上一眼注目去而已了。
永常在的阿玛四格也是老道,也时常在女儿耳边提醒,叫她凡事多看着些皇贵妃,能学则学,才是裨益。
因此永常在虽说也是年少气盛,偶尔也瞧着皇贵妃有些不服气,可是却还摆得正自己的姿态,拎得清自己的分量去。
这一日皇帝不仅是为皇太后侍膳,同时也赐宴给扈从王公大臣、及蒙古王公台吉等。
这便在卷阿胜境的外头,高高打起两个黄顶大他坦来,王公大臣、蒙古台吉等分班列座,君臣同欢,甚是热闹。
婉兮亲自伺候罢皇太后,抽了个空儿,起身去更衣。
其实是去寝殿里歇歇,却一扭头就见皇上跟了上来。
玉蝉和翠鬟两个早会意,忍着笑退出门外,将殿门给关上了。两人就在门槛外守着。
虽说老夫老妻,一眼就明白皇上想干嘛,可是婉兮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。
皇帝等不得,上前一把将婉兮给抱在怀里,凑上嘴就去亲。
他刚喝过酒,虽不至于醉,唇上却沾了酒香,意态之上更是陶陶然。
这般亲昵着,婉兮的心便也跟着轻飘飘飞了起来。可是此时皇贵妃的身份压着,婉兮便总想顾着端庄些,这便伸臂轻轻推着皇帝。
“爷……前头还有大宴。皇额娘和王公大臣们,都在等着。”
皇帝耳鬓厮磨,面酣耳热,“……那呢,就没等着爷,嗯?”
皇上故意放缓了语速,手却迅速滑进了衣襟来,婉兮身子骤然就热了,宛若火炭儿一般。
怎么能不想呢?从七月初八起驾,到今日也过去半个月了,她都得顾着皇贵妃的身份,得陪着皇太后一起居住,倒不便时常与皇上见面,更别提一处亲昵……
“可我已是爷的皇贵妃……那个,不应该端庄些,只作爷的贤妻,而不争宠么?”
不论在外人面前,要如何小心负起皇贵妃的仪态来,可是在皇上跟前,她还是忍不住淘气。
皇帝便笑,“谁说贤妻就不能得宠?若妻要贤到连夫君的宠爱都不要了,那她当真不该再当人妻子,是该出家当姑子去了!”
皇帝说到这儿,不知怎地啐了一声儿。
婉兮知道这里头必定有故事,这便腻在皇帝怀里,仰头望住他,“爷又有什么好故事了?”
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本不想与说,可是今儿这话赶上了,便忍不住告诉罢:永和宫那人如今的际遇,前朝大臣都是知道的,爷也没想瞒着他们,就是想告诉他们爷已经不将她当做妻子,她更已经事实上不是大清的皇后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