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人和狗终究是不同的。
人能听懂人话。
宋止从“别跟着我”到“滚”。只用了一个放学路。
白沐就没有再跟在他和他朋友们身后。
“怎么像个跟踪狂一样。”宋止的朋友看着白沐耷拉着脑袋往回走的细瘦背影,搭上宋止的肩膀八卦,“怎么回事儿?你俩认识?什么时候认识的?”
“不认识。”宋止拍掉朋友的手,心里莫名烦躁。
白沐家和宋止家不是一个方向,他又用了很久走回家,到家时天已经黑了。白沐的家在废弃集市的顶层,小小的一居室,夏天又热又闷,冬天又冷又湿,雨天屋顶还会漏水。还没推门白沐就听见屋内的叫骂声,是房东在骂他的父亲。
白沐的爸爸身体不好,上月因为眼睛花,在打工的螺丝厂里犯了错被开除还赔了一个月的工资。这个月的房租只能交出一半,房东是个喜欢打牌的单身中年男人,不工作手头也没什么钱,这破屋子500一个月租给白沐父子是他唯一的收入。
今天房东还喝了酒,白沐开门时发现他正要动手打自己瘦弱的父亲。
“不要!”白沐害怕极了,扑了过去护住自己的爸爸,于是他替爸爸挨了打。
“贱人,二百五真是二百五,二百五的儿子也是二百五,明天必须把剩下250交了,不然就滚出去!”
房东走时踹翻门口的不锈钢鞋架子泄愤,白沐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,刚刚他们家那么大的动静,他的嗓子都喊哑了,附近一个人都没有,这废弃的老楼可能马上就要被拆迁,那时候他们就没有这么便宜还离市中心近的房子住了。
“咳咳,沐沐。”杜觉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,“沐沐你没事吧?让我看看。”
白沐乖乖坐到自己父亲面前,看着自己父亲比同龄人更加花白的头发,止不住眼泪哗哗地顺着脸往下流。
他父亲是入赘到白家的,在白沐5岁以前他还过着很幸福的生活,自从妈妈死后白家垮了,他们父子也被扫地出门,再也没人管他们。
“没事的爸爸。”白沐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两个硬掉的馒头,这些营养单一又便宜的东西是他们每月最后几天的常驻粮食。
家里没有微波炉,两人简单拿个盘子切了一下,就着水吃了一顿晚饭。
“还好脸没伤着,沐沐,在学校过得怎么样?”
杜觉轻轻摸自己儿子的头发。
“爸爸,我还是去打工吧……我不上学了。”白沐看着自己父亲满是伤疤的粗糙大手,低下头红了眼眶。这件事他提过很多次,但都被杜觉否决。
“不行!哪有小孩不上学的。你学校那么好,以后是要出人头地的,不能像爸爸一样。”杜觉的语气少有的强硬,“是不是学校里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?跟爸爸说,爸爸帮你想办法。”
白沐想起自己下午被宋止玩弄身体的事情,脸红了。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第二天杜觉为了房租早早就出门打零工,而白沐出门也早,他早早等在校门口,比保安来得还早。他站了半个多小时,终于看见宋止出现在道路尽头。
他跑到宋止面前,朝他傻笑,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于是低下头。被宋止无视后又默默跟在他身后,一直到进学校,把宋止送到高二班级里,自己才赶着上课铃跑回高一教学楼。